东周列国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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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回 萧夫人登台笑客 逢丑父易服免君

话说荀林父用郤雍治盗,羊舌职度郤雍必不得其死,林父请问其说。羊舌职对曰:“周谚有云,‘察见渊鱼者不祥,智料隐慝者有殃。’恃郤雍一人之察,不可以尽群盗,而合群盗之力,反可以制郤雍,不死何为?”未及三日,郤雍偶行郊外,群盗数十人,合而攻之,割其头以去。

荀林父忧愤成疾而死。晋景公闻羊舌职之言,召而问曰:“子之料郤雍当矣,然弭盗何策?"羊舌职对曰:”夫以智御智,如用石压草,草必罅生;以暴禁暴,如用石击石,石必两碎。故弭盗之方,在乎化其心术,使知廉耻,非以多获为能也!君如择朝中之善人,显荣之于民上,彼不善者将自化,何盗之足患哉?"景公又问曰:“当今晋之善人,何者为最?卿试举之!"羊舌职曰:”无如士会。其为人,言依于信,行依于义,和而不谄,廉而不矫,直而不亢,威而不猛,君必用之!"及士会定赤狄而还,晋景公献狄俘于周,以士会之功,奏闻周定王。定王赐士会以黻冕之服,位为上卿。遂代林父之任,为中军元帅,且加太傅之职,改封于范,是为范氏之始。

士会将缉盗科条,尽行除削,专以教化劝民为善,于是奸民皆逃奔秦国,无一盗贼,晋国大治。

景公复有图伯之意,谋臣伯宗进曰:“先君文公,始盟践土,列国景从。襄公之世,犹受盟新城,未敢贰也。自令狐失信,始绝秦欢。及齐、宋弑逆,我不能讨,山东诸国,遂轻晋而附楚。至救郑无功,救宋不果,复失二国,晋之宇下,惟卫、曹寥寥三四国耳!夫齐、鲁天下之望,君欲复盟主之业,莫如亲齐、鲁。盍使人行聘于二国,以联属其情,而伺楚之间,可以得志!"晋景公以为然,乃遣上军元帅郤克,使鲁及齐,厚其礼币。

却说鲁宣公以齐惠公定位之故,奉事惟谨,朝聘俱有常期。至顷公无野嗣立,犹循旧规,未曾缺礼。郤克至鲁修聘,礼毕,辞欲往齐,鲁宣公亦当聘齐之期,乃使上卿季孙行父,同郤克一齐启行。方及齐郊,只见卫上卿孙良夫、曹大夫公子首,也为聘齐来到。四人相见,各道来由,不期而会,足见同志了。四位大夫下了客馆,次日朝见,各致主君之意。

礼毕,齐顷公看见四位大夫容貌,暗暗称怪,道:“大夫请暂归公馆,即容设飨相待,"四位大夫退出朝门。

顷公入宫,见其母萧太夫人,忍笑不住。太夫人乃萧君之女,嫁于齐惠公,自惠公薨后,萧夫人日夜悲泣。顷公事母至孝,每事求悦其意,即闾巷中有可笑之事,亦必形容称述,博其一启颜也。是日,顷公干笑,不言其故,萧太夫人问曰:“外面有何乐事,而欢笑如此?"顷公对曰:”外面别无乐事,乃见一怪事耳。今有晋、鲁、卫、曹四国,各遣大夫来聘。晋大夫郤克,是个瞎子,只有一只眼光著看人;鲁大夫季孙行父,是个秃子,没一根毛发;卫大夫孙良夫,是个跛子,两脚高低的;曹公子首,是个驼背,两眼观地。吾想生人抱疾,五形四体,不全者有之,但四人各占一病,又同时至于吾国,堂上聚著一班鬼怪,岂不可笑?"萧太夫人不信,曰:“吾欲一观之可乎?”顷公曰:“使臣至国,公宴后,例有私享,来日儿命设宴于后苑,诸大夫赴宴,必从崇台之下经过,母亲登于台上,张帷而窃观之,有何难哉?"话中略过公宴不题。单说私宴,萧太夫人已在崇台之上了。旧例使臣来到,凡车马仆从,都是主国供应,以暂息客人之劳。顷公主意,专欲发其母之一笑,乃于国中密选眇者、秃者、跛者、驼者各一人,使分御四位大夫之车。郤克眇,即用眇者为御;行父秃,即用秃者为御;孙良夫跛,即用跛者为御;公子首驼,即用驼者为御。齐上卿国佐谏曰:”朝聘,国之大事。宾主主敬,敬以成礼,不可戏也!“顷公不听。车中两眇、两秃、双驼、双跛行过台下,萧夫人启帷望见,不觉大笑,左右侍女,无不掩口,笑声直达于外。

郤克初见御者眇目,亦认为偶然,不以为怪,及闻台上有妇女嘻笑之声,心中大疑,草草数杯,即忙起身,回至馆舍,使人诘问:“台上何人?"”乃国母萧太夫人也!“须臾,鲁、卫、曹三国使臣,皆来告诉郤克,言:”齐国故意使执鞭之人,戏弄我等,以供妇人观笑,是何道理?"郤克曰:“我等好意修聘,反被其辱,若不报此仇,非丈夫也!”行父等三人齐声曰:“大夫若兴师伐齐,我等奏过寡君,当倾国相助。"郤克曰:”众大夫果有同心,便当歃血为盟,伐齐之日,有不竭力共事者,明神殛之!“四位大夫聚于一处,竟夜商量,直至天明,不辞齐侯,竟自登车,命御人星驰,各还本国而去。国佐叹曰:”齐患自此始矣!“史臣有诗云:

主宾相见敬为先,残疾何当配执鞭?

台上笑声犹未寂,四郊已报起烽烟!

是时鲁卿东门仲遂、叔孙得臣俱卒,季孙行父为正卿,执政当权,自聘齐被笑而归,誓欲报仇。闻郤克请兵于晋侯,因与太傅士会主意不合,故晋侯未许。行父心下躁急,乃奏知宣公,使人往楚借兵。

值楚庄王旅病薨,世子审即位,时年才十岁,是为共王。史臣有楚庄王赞云:

于赫庄王,干父之蛊;始不飞鸣,终能张楚。

樊姬内助,孙叔外辅;戮舒播义,衄晋觌武。

窥周围宋,威声如虎;蠢尔荆蛮,桓文为伍。

楚共王方有新丧,辞不出师。行父正在愤懑之际,有人自晋国来述:“郤克日夜言伐齐之利,不伐齐难以图伯,晋侯惑之。士会知郤克意不可回,乃告老让之以政。今郤克为中军元帅,主晋国之事,不日兴师报齐仇。”行父大喜,乃使仲遂之子公孙归父行聘于晋,一来答郤克之礼,二来订伐齐之期。

鲁宣公因仲遂得国,故宠任归父,异于群臣。时鲁孟孙、叔孙、季孙三家,子孙众盛,宣公每以为忧,知子孙必为三家所凌,乃于归父临行之日,握其手密嘱之曰:“三桓日盛,公室日卑,子所知也。公孙此行,觑便与晋君臣密诉其情,倘能借彼兵力,为我逐去三家,情愿岁输币帛,以报晋德,永不贰志,卿小心在意,不可泄漏!"归父领命,赍重赂至晋,闻屠岸贾复以谀佞得宠于景公,官拜司寇,乃纳赂于岸贾,告以主君欲逐三家之意。

岸贾为得罪赵氏,立心结交栾、郤二族,往来甚密,乃以归父之言,告于栾书。书曰:“元帅方与季孙氏同仇,恐此谋未必协也,吾试探之。”

栾书乘间言于郤克,克曰:“此人欲乱鲁国,不可听之。”遂写密书一封,遣人星夜至鲁,飞报季孙行父。

行父大怒曰:“当年弑杀公子恶及公子视,皆是东门遂主谋,我欲图国家安靖,隐忍其事,为之庇护。今其子乃欲见逐,岂非养虎留患耶?”乃以郤克密书,面致叔孙侨如看之,侨如曰:“主公不视朝,将一月矣,言有疾病,殆托词也。吾等同往问疾,而造主公榻前请罪,看他如何?”亦使人邀仲孙蔑。蔑辞曰:“君臣无对质是非之理,蔑不敢往。”乃拉司寇臧孙许同行。

三人行至宫门,闻宣公病笃,不及请见,但致问候而返。

次日宣公报薨矣,时周定王之十六年也。

季孙行父等拥立世子黑肱,时年一十三岁,是为成公。成公年幼,凡事皆决于季氏。季孙行父集诸大夫于朝堂,议曰:“君幼国弱,非大明政刑不可。当初杀嫡立庶,专意媚齐,致失晋好,皆东门遂所为也。仲遂有误国大罪,宜追治之。”诸大夫皆唯唯听命,行父遂使司寇臧孙许逐东门氏之族。

公孙归父自晋归鲁,未及境知宣公已薨,季氏方治其先人之罪,乃出奔于齐国,族人俱从之。后儒论仲遂躬行弑逆,援立宣公,身死未几,子孙被逐,作恶者亦何益哉?髯翁有诗叹云:

援宣富贵望千秋,谁料三桓作寇仇?

楹折“东门”乔木萎,独余青简恶名留!

鲁成公即位二年,齐顷公闻鲁与晋合谋伐齐,一面遣使结好于楚,以为齐缓急之助,一面整顿车徒,躬先伐鲁,由平阴进兵,直至龙邑。齐侯之嬖人卢蒲就魁轻进,为北门军士所获。顷公使人登车,呼城上人语之曰:“还我卢蒲将军,即当退师。”龙人不信,杀就魁,磔其尸于城楼之上。顷公大怒,令三军四面攻之,三日夜不息。城破,顷公将城北一角,不论军民,尽皆杀死,以泄就魁之恨。

正欲深入,哨马探得卫国大将孙良夫,统兵将入齐境。顷公曰:“卫窥吾之虚,来犯吾界,合当反戈迎之。”乃留兵戍龙邑,班师而南。行至新筑界口,恰遇卫兵前队副将石稷已到,两下各结营垒。

石稷诣中军告于孙良夫曰:“吾受命侵齐,乘其虚也。今齐师已归,其君亲在,不可轻敌。不如退兵,让其归路,俟晋、鲁合力并举,可以万全。”孙良夫曰:“本欲报齐君一笑之仇,今仇人在前,奈何避之?”遂不听石稷之谏,是夜率中军往劫齐寨。

齐人也虑卫军来袭,已有整备。良夫杀入营门,劫了空营。方欲回车,左有国佐,右有高固两员大将,围裹将来。齐侯自率大军掩至,大叫:“跛夫,且留下头颅!"良夫死命相持,没抵当一头处。

正在危急,却得宁相、向禽两队车马前来接应,救出良夫北奔,卫军大败。齐侯招引二将从后追来,卫将石稷之兵亦至,迎著孙良夫叫道:“元帅只顾前行,吾当断后!"良夫引军急走,未及一里,只见前面尘头起处,车声如雷。良夫叹曰:”齐更有伏兵,吾命休矣!"车马看看近前,一员将在车中鞠躬言曰:“小将不知元帅交兵,救援迟误,伏乞恕罪!"良夫问曰:”子何人也?“那员将答曰:”某乃守新筑大夫,仲叔于奚是也!悉起本境之众,有百余乘在此,足以一战,元帅勿忧!"良夫方才放心,谓于奚曰:“石将军在后,子可助之!"仲叔于奚应声麾车而去。

再说齐兵遇石稷断后之兵,正欲交战,见北路车尘蔽天,探是仲叔于奚领兵来到。齐顷公身在卫地,恐兵力不继,遂鸣金收军,止掠取辎重而回。

石稷和于奚亦不追赶,后与晋人胜齐归国,卫侯因于奚有救孙良夫之功,欲以邑赏之。于奚辞曰:“邑不愿受,得赐‘曲县’‘繁缨’,以光宠于缙绅之中,于愿足矣!"按《周礼》:天子之乐,四面皆县,谓之”宫县“;诸侯之乐,止县三面,独缺南方,谓之”曲县“,亦曰”轩县“;大夫则左右县耳。”繁缨“,乃诸侯所以饰马者。二件皆诸侯之制,于奚自恃其功,以此为请。卫侯笑而从之。

孔子修《春秋》论此事,以为惟名器分别贵贱,不可假人,卫侯为失其赏矣。此是后话,表过不提。

却说孙良夫收拾败军,入新筑城中,歇息数日。诸将请示归期,良夫曰:“吾本欲报齐,反为所败,何面目归见吾主?便当乞师晋国,生缚齐君,方出我胸中之气!"乃留石稷等屯兵新筑,自己亲往晋国借兵。

适值鲁司寇臧宣叔亦在晋请师,二人先通了郤克,然后谒见晋景公,内外同心,彼唱此和,不由晋景公不从。

郤克虑齐之强,请车八百乘,晋侯许之。郤克将中军,解张为御,郑邱缓为车右;士燮将上军,栾书将下军,韩厥为司马。于周定王十八年夏六月,师出绛州城,望东路进发。臧孙许先期归报,季孙行父同叔孙侨如帅师来会,同至新筑,孙良夫复约会曹公子首,各军俱于新筑取齐,摆成队伍,次第前行,连接三十余里,车声不绝。

齐顷公预先使人于鲁境上觇探,已知臧司寇乞得晋兵消息,顷公曰:“若待晋师入境,百姓震惊,当以兵逆之于境上!"乃大阅车徒,挑选五百乘,三日三夜,行五百余里,直至鞍地扎营。

前哨报:“晋军已屯于靡笄山下。"顷公遣使请战,郤克许来日决战。大将高固请于顷公曰:”齐、晋从未交兵,未知晋人之勇怯,臣请探之。"乃驾单车,径入晋垒挑战,有末将亦乘车自营门而出,高固取巨石掷之,正中其脑,倒于车上,御人惊走。

高固腾身一跃,早跳在晋车之上,脚踹晋囚,手挽辔索,驰还齐垒,周围一转,大呼曰:“出卖余勇!”齐军皆笑,晋军中觉而逐之,已无及矣。

高固谓顷公曰:“晋师虽众,能战者少,不足畏也!”

次日,齐顷公亲自披甲出阵,邴夏御车,逢丑父为车右,两家各结阵于鞍,国佐率右军以遏鲁,高固帅左军以遏卫、曹,两下相持,各不交锋,专侯中军消息。齐侯自恃其勇,目无晋人,身穿锦袍绣甲,乘著金舆,令军士俱控弓以俟,曰:“视吾马足到处,万矢俱发!"一声鼓响,驰车直冲入晋阵,箭如飞蝗,晋兵死者极多。

解张手肘,连中二箭,血流下及车轮,犹自忍痛,勉强执辔,郤克正击鼓进军,亦被箭伤左胁,摽血及屦,鼓声顿缓,解张曰:“师之耳目,在于中军之旗鼓,三军因之以为进退,伤未及死,不可不勉力趋战!”

郑邱缓曰:“张侯之言是也,死生命耳!”郤克乃援桴连击,解张策马,冒矢而进,郑邱缓左手执笠,以卫郤克,右手奋戈杀敌,左右一齐击鼓,鼓声震天,晋军只道本阵已得胜,争先驰逐,势如排山倒海,齐军不能当,大败而奔。

韩厥见郤克伤重,曰:“元帅且暂息,某当力追此贼!"言毕,招引本部驱车来赶,齐军纷纷四散,顷公绕华不注山而走。韩厥遥望金舆,尽力逐之,逢丑父顾邴夏曰:”将军急急出围,以取救兵,某当代将军执辔!"邴夏下车去了。

晋兵到者益多,围华不注山三匝,逢丑父谓顷公曰:“事急矣!主公快将锦袍绣甲脱下,与臣穿之,假作主公,主公可穿臣之衣,执辔于旁,以误晋人之目,倘有不测,臣当以死代君,君可脱也!”顷公依其言。

更换方毕,将及华泉,韩厥之车已到马首,韩厥见锦袍绣甲,认是齐侯,遂手揽其绊马之索,再拜稽首曰:“寡君不能辞鲁、卫之请,使群臣询其罪于上国,臣厥忝在戎行,愿御君侯,以辱临于敝邑!"丑父诈称口渴不能答言,以瓢授齐侯曰:”丑父可为我取饮!"齐侯下车,假作华泉取饮。水至,又嫌其浊,更取清者,齐侯遂绕山左而遁。恰遇齐将郑周父御副车而至。曰:“邴夏已陷于晋军中矣。晋势浩大,惟此路兵稀,主公可急乘之!"乃以辔授齐侯,齐侯登车走脱。

韩厥先遣人报入晋军曰:“已得齐侯矣!"郤克大喜。及韩厥以丑父献,郤克见之曰:”此非齐侯也!"郤克曾使齐,认得齐侯,韩厥却不认得,因此被他设计赚去,韩厥怒问丑父曰:“汝是何人?”对曰:“某乃车右将军逢丑父,欲问吾君,方才往华泉取饮者就是!"郤克亦怒曰:”军法,‘欺三军者,罪应死’,汝冒认齐侯,以欺我军,尚望活耶?“叱左右,,缚丑父去斩!"丑父大呼曰:”晋军听吾一言,自今无有代其君任患者,丑父免君于患,今且为戮矣!"郤克命解其缚,曰:“人尽忠于君,我杀之不祥!"使后车载之。潜渊居士有诗云:

绕山戈甲密如林,绣甲君王险被擒。

千尺华泉源不竭,不如丑父计谋深。

后人名华不注山为金舆山,正以齐侯金舆驻此而得名也。

顷公既脱归本营,念丑父活命之恩,复乘轻车驰入晋军,访求丑父,出而复入者三次。国佐、高固二将闻中军已败,恐齐侯有失,各引军来救驾,见齐侯从晋军中出,大惊曰:“主公何轻千乘之尊,而自探虎穴耶?”顷公曰:“逢丑父代寡人陷于敌中,未知生死,寡人坐不安席,是以求之!"言未毕,哨马报:”晋兵分五路杀来了!"国佐奏曰:“军气已挫,主公不可久留于此,且回国中坚守,以待楚救之至可也!"齐侯从其言,遂引大军回至临淄去了。

郤克引大军,及鲁、卫、曹三国之师,长驱直入,所过关隘尽行烧毁,直抵国都,志在灭齐。不知齐国如何应敌?再看下回分解。

东周列国志
冯梦龙
第一回 周宣王闻谣轻杀 杜大夫化厉鸣冤第二回 褒人赎罪献美女 幽王烽火戏诸侯第三回 犬戎主大闹镐京 周平王东迁洛邑第四回 秦文公郊天应梦 郑庄公掘地见母第五回 宠虢公周郑交质 助卫逆鲁宋兴兵第六回 卫石蜡大义灭亲 郑庄公假命伐宋第七回 公孙阏争车射考叔 公子翠献谄贼隐公第八回 立新君华督行赂 败戎兵郑忽辞婚第九回 齐侯送文姜婚鲁 祝聃射周王中肩第十回 楚熊通僭号称王 郑祭足被胁立庶第十一回 宋庄公贪赂搏兵 郑祭足杀婿逐主第十二回 卫宣公筑台纳媳 高渠弥乘间易君第十三回 鲁桓公夫妇如齐 郑子直君臣为戮第十四回 卫侯朔抗王入国 齐襄公出猎遇鬼第十五回 雍大夫计杀无知 鲁庄公乾时大战第十六回 释槛囚鲍叔荐仲 战长勺曹刿败齐第十七回 宋国纳赂诛长万 楚王杯酒虏息妫第十八回 曹沫手剑劫齐侯 桓公举火爵宁戚第十九回 擒傅暇厉公复国 杀子颓惠王反正第二十回 晋献公违卜立骊姬 楚成王平乱相子文第二十一回 管夷吾智辨俞儿 齐桓公兵定孤竹第二十二回 公子友两定鲁君 齐皇子独对委蛇第二十三回 卫懿公好鹤亡国 齐桓公兴兵伐楚第二十四回 盟召陵礼款楚大夫 会葵邱义戴周天子第二十五回 智荀息假途灭虢 穷百里饲牛拜相第二十六回 歌扊扅百里认妻 获陈宝穆公证梦第二十七回 骊姬巧计杀申生 献公临终嘱荀息第二十八回 里克两弑孤主 穆公一平晋乱第二十九回 晋惠公大诛群臣 管夷吾病榻论相第三十回 秦晋大战龙门山 穆姬登台要大赦第三十一回 晋惠公怒杀庆郑 介子推割股啖君第三十二回 晏蛾儿逾墙殉节 群公子大闹朝堂第三十三回 宋公伐齐纳子昭 楚人伏兵劫盟主第三十四回 宋襄公假仁失众 齐姜氏乘醉遣夫第三十五回 晋重耳周游列国 秦怀嬴重婚公子第三十六回 晋吕郤夜焚公宫 秦穆公再平晋乱第三十七回 介子推守志焚绵上 太叔带怙宠入宫中第三十八回 周襄王避乱居郑 晋文公守信降原第三十九回 柳下惠授词却敌 晋文公伐卫破曹第四十回 先轸诡谋激子玉 晋楚城濮大交兵第四十一回 连谷城子玉自杀 践土坛晋侯主盟第四十二回 周襄王河阳受觐 卫元咺公馆对狱第四十三回 智宁俞假鸩复卫 老烛武缒城说秦第四十四回 叔詹据鼎抗晋侯 弦高假命犒秦军第四十五回 晋襄公墨缞败秦 先元帅免胄殉翟第四十六回 楚商臣宫中弑父 秦穆公崤谷封尸第四十七回 弄玉吹箫双跨凤 赵盾背秦立灵公第四十八回 刺先克五将乱晋 召士会寿余绐秦第四十九回 公子鲍厚施买国 齐懿公竹池遇变第五十回 东门遂援立子倭 赵宣子桃园强谏第五十一回 责赵盾董狐直笔 诛斗椒绝缨大会第五十二回 公子宋尝鼋构逆 陈灵公衵服戏朝第五十三回 楚庄王纳谏复陈 晋景公出师救郑第五十四回 荀林父纵属亡师 孟侏儒托优悟主第五十五回 华元登床劫子反 老人结草亢杜回第五十六回 萧夫人登台笑客 逢丑父易服免君第五十七回 娶夏姬巫臣逃晋 围下宫程婴匿孤第五十八回 说秦伯魏相迎医 报魏錡养叔献艺第五十九回 宠胥童晋国大乱 诛岸贾赵氏复兴第六十回 智武子分军肆敌 偪阳城三将斗力第六十一回 晋悼公驾楚会萧鱼 孙林父因歌逐献公第六十二回 诸侯同心围齐国 晋臣合计逐栾盈第六十三回 老祁奚力救羊舌 小范鞅智劫魏舒第六十四回 曲沃城栾盈灭族 且于门杞梁死战第六十五回 弑齐光崔庆专权 纳卫衎宁喜擅政第六十六回 杀宁喜子鱄出奔 戮崔杼庆封独相第六十七回 卢蒲癸计逐庆封 楚灵王大合诸侯第六十八回 贺虒祁师旷辨新声 散家财陈氏买齐国第六十九回 楚灵王挟诈灭陈蔡 晏平仲巧辩服荆蛮第七十回 杀三兄楚平王即位 劫齐鲁晋昭公寻盟第七十一回 晏平仲二桃杀三士 楚平王娶媳逐世子第七十二回 棠公尚捐躯奔父难 伍子胥微服过昭关第七十三回 伍员吹箫乞吴市 专诸进炙刺王僚第七十四回 囊瓦惧谤诛无极 要离贪名刺庆忌第七十五回 孙武子演阵斩美姬 蔡昭侯纳质乞吴师第七十六回 楚昭王弃郢西奔 伍子胥掘墓鞭尸第七十七回 泣秦庭申包胥借兵 退吴师楚昭王返国第七十八回 会夹谷孔子却齐 堕三都闻人伏法第七十九回 归女乐黎弥阻孔子 栖会稽文种通宰嚭第八十回 夫差违谏释越 勾践竭力事吴第八十一回 美人计吴宫宠西施 言语科子贡说列国第八十二回 杀子胥夫差争歃 纳蒯瞆子路结缨第八十三回 诛芈胜叶公定楚 灭夫差越王称霸第八十四回 智伯决水灌晋阳 豫让击衣报襄子第八十五回 乐羊子怒餟中山羹 西门豹乔送河伯妇第八十六回 吴起杀妻求将 驺忌鼓琴取相第八十七回 说秦君卫鞅变法 辞鬼谷孙膑下山第八十八回 孙膑佯狂脱祸 庞涓兵败桂陵第八十九回 马陵道万弩射庞涓 咸阳市五牛分商鞅第九十回 苏秦合纵相六国 张仪被激往秦邦第九十一回 学让国燕哙召兵 伪献地张仪欺楚第九十二回 赛举鼎秦武王绝胫 莽赴会楚怀王陷秦第九十三回 赵主父饿死沙邱宫 孟尝君偷过函谷关第九十四回 冯谖弹铗客孟尝 齐王纠兵伐桀宋第九十五回 说四国乐毅灭齐 驱火牛田单破燕第九十六回 蔺相如两屈秦王 马服君单解韩围第九十七回 死范睢计逃秦国 假张禄廷辱魏使第九十八回 质平原秦王索魏齐 败长平白起坑赵卒第九十九回 武安君含冤死杜邮 吕不韦巧计归异人第一百回 鲁仲连不肯帝秦 信陵君窃符救赵第一百一回 秦王灭周迁九鼎 廉颇败燕杀二将第一百二回 华阴道信陵败蒙骜 胡卢河庞煖斩剧辛第一百三回 李国舅争权除黄歇 樊於期传檄讨秦王第一百四回 甘罗童年取高位 嫪毐伪腐乱秦宫第一百五回 茅焦解衣谏秦王 李牧坚壁却桓齮第一百六回 王敖反间杀李牧 田光刎颈荐荆轲第一百七回 献地图荆轲闹秦庭 论兵法王翦代李信第一百八回 兼六国混一舆图 号始皇建立郡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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